生命樹前傳：演繹生命 自省與永續 II

藝術是一個過程導向工具。透過這個工具的幫助，你比較能夠欣賞生命的複雜性。
－Yoko Ono¹

生命原本就是複雜的，就像是渾沌的圖象一般，一個永遠無法知道答案的追尋。想要理解這生命圖象的意義，就成為我創作的核心與動力。透過持續的創作實踐－就像是許多碎形組織起來的渾沌圖象²，又或像是許多分岔枝椏所構成的生命樹，試圖由許多構成整體的一小部分，逐漸去窺見也許是生命整體的樣貌。

比較廣為人知的生命樹(the tree of life)可能是聖經故事所提到伊甸園有關亞當和夏娃的故事³。它象徵著重生復甦、循環的開始與結束，以及回歸到完美的原始狀態 ⁴。世界上有許多古老的文明神話都曾描述過生命樹，並且有部分文明彼此有著親近的根源⁵。

坎柏在《神話的智慧：時空變遷中的神話》提到古巴比倫圓筒封印上的圖象：「在圖中我們可看到象徵宇宙中軸的樹…令人想起伊甸園…但…圖中一個男性的形象，他是來到樹下接受永生之果實以求再生。」⁶。

對生命樹最深奧晦澀的描述，莫過於與猶太教有淵源的神秘支派卡巴拉(Kabbalah)⁷生命樹，象徵神秘的自我覺醒與修練方法。然而，不論在甚麼文化、宗教或神話的生命樹圖象，都揭示著人對生命奧義理解的渴望，對於超我的聯繫，在各個層面上，對生命永恆的追求⁸，將個體生命與整體自然聯繫起來的渴望⁹。

法國作家克里斯提昂．賈克(Christian JACQ, 1947-)2003年以古埃及為背景，發表他的小說「歐里西斯四部曲」(Les Mystères d’Osiris)。其中第一部名為《生命之樹》(L’arbre de vie)。歐里西斯(Osiris)是埃及神話中的國王神、死神、水神和植物神。「從歐里西斯腐敗的屍身上流下的汁水代表著尼羅河河水…象徵著滋養埃及土地的力量」 ¹⁰。

《神話學辭典》在Osiris詞條，附了一幅插圖：Osiris的棺木長出植物，一旁侍衛還正為植物澆著水¹¹。小說《生命之樹》中的洋槐樹就是從Osiris陵墓中長出來的，Osiris的生命樹在小說中成為穿透生死意義媒介。

歐里西斯死而復生又成為埃及冥神的經歷著實曲折離奇¹²，但從自然科學來看這則神話卻又平凡無奇－人的屍骨腐化後成為其他生物生命的養分，現在已是再普遍不過的知識。美國藝術家馬克．狄昂(Mark Dion1961~)作的〈動物飼養所〉(Vivarium, 2002)展示一個相近的概念：自然是一個複雜的循環系統，倒下的大樹成為蓬勃的生物生態棲居所，生生不息。

復活或永生在許多神話中是常見的題材，與其爭辯神話人物復活的真實性，或永生的可能性為何？不如去理解這些神話其實是人們如何開始思考生命形式的問題，或者嘗試聯繫個體與自然之間整體關係的思維。

生命樹的概念不只是在遠古文明的神話或秘義中才被提及。著名的英國生物學家達爾文(Charles Darwin, 1809-1882)1837年他在的筆記畫了一個樹狀圖，草圖上簡單筆畫的每一個分支，就代表一個生物分類。1859年他發表《物種原始論》(On the origin of species)，在這本書中他詳論生命樹概念，試圖說明生物間的種類、差異與關聯。

在當代電腦運算的協助下，一項名為「開放的生命樹」計劃(Open tree of life)從2011年開始進行，希望能夠將生物學的生命樹圖象的全貌描繪出來¹³。「生命樹」在這跨域性的對話中，成為一個具有豐富層次意義的象徵。

在寫完《生命樹：歧異與歸屬》後多年，才有機會製作一件有關生命樹題材的作品，這對我來說，是很獨特的經驗。最後，我想引用我在該書的結論：『「生命樹」表徵著生命超越性的演繹，在渾沌與秩序的力量之下，歧異與歸屬的自我檢驗永不止息。』¹⁴－－這就是我對自己創作的期許。

注

1. Edited by Grosenick, Uta, “Yoko Ono”/Becker, Ilka., Women Artists in the 20 and 21th Century,404. Köln: TASCHEN, 2001.

2. 「英國科學家貝提（Michael Batty）用電腦製作出來的碎形樹。每一樹枝都分叉為二，直到最後產生碎形天幕，在到達第十三次疊代時，這棵樹已幾可亂真。」本引言來源：約翰‧布里格斯、大衛‧彼得 (Briggs, John, and Peat, F. David,/1989），《渾沌魔鏡》Turbulent Mirror：An Illustrated Guide to Chaos Theory and the Science of Wholeness，王彥文 (譯)，177，臺北市：牛頓出版社，1993/民82。

3. 詞條「亞當和夏娃」-樹的象徵意義。約翰．鮑克（Bowker, John./1994），《聖經的世界》The complete Bible handbook，劉良淑 蘇茜(譯)，30、31 ，臺北：貓頭鷹出版社，2000/民89。

4. tree/the tree of life. Cooper, J.C. (1978/2012) Ebook, An Illustrated Encyclopaedia of Traditional Symbols (London: Thames & Hudson Ltd. Elec. Version) loc.5888.

5. 丹‧康-沙塞保（Cohn-Sherbok, Dan. 1999），《猶太教的世界》Judaism/，傅湘雯(譯)， 9 ，臺北：城邦文化出版社，2004/民93。喬瑟夫‧坎伯（Campbell, Joseph. 1990），《神話的智慧：時空變遷中的神話》Transformations of myth through time，李子寧(譯) ，100 ，臺北：立緒出版，1996/民85。

6. 坎伯，《神話的智慧：時空變遷中的神話》,100。

7.《大英百科全書》。 2013年。 大英線上繁體中文版。2013年2月5日。

9. Tree of life。Apostolos-Cappadona, Diane. Dictionary of Women in Religious Art,365,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8.
10. world tree 世界樹。《不列顛百科全書》（國際簡體中文版）The New Encyclopaedia Britannica，310，北京：新華書店，1999。

10. 同注6，126、127。

11. 《神話學辭典》在Osiris(奧賽利斯)。詞條，附了一幅插圖：Osiris的棺木長出植物，一旁的侍衛還正為植物澆著水。賈克的小說《生命之樹》中的洋槐樹就是從Osiris陵墓中長出來的。Osiris的生命樹在小說中成為穿透生死意義媒介。（Bellinger, Gerhard/1989），《神話學辭典》Knaurs Lexikon Der Mythologie，林宏濤(譯)，394，臺北：商周出版，2006民95）。JACQ, Christian/2003，《歐里西斯四部曲之一：生命之樹》Les Mystères d'Osiris：L’arbre de vie，陳青嬬(譯)，臺北：麥田出版，2005/民94。

12. 同注6，124-127。

13. 參考新聞資料：Carl Zimmer,The Tree of Life Connects the Species/〈建構單一生命樹 連結所有的物種〉,《聯合報 紐時週報》，第10版原文/第6版譯文，2012/6/19。馮克芸 譯。該文附有達爾文在發表《物種原始論》前，在筆記簿上畫的有關生物分類的樹狀草圖；以及2011年開始進行的「開放的生命樹」計劃（Open tree of life），試圖描繪如同生命樹一般結構的生物學數據圖形。

14. 潘娉玉，《生命樹：歧異與歸屬》，43，新北市：個人出版，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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