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貓、肢體、面相:胡永凱仕女畫

秀實,世界華文作家交流協會詩學顧問
秀實,世界華文作家交流協會詩學顧問、香港中文大學專業學院寫作班導師、香港藝術發展局文委會審批員、廣州外語外貿大學創意寫作班導師。曾獲「新北市文學獎新詩獎」、「香港大學中文系新詩教學獎」等獎項。 著有詩集《步出夏門行》、《婕詩派》、《臺北翅膀》等。評論集《劉半農詩歌研究》《散文詩的蛹與蝶》、《止微室談詩(1-5)》等,另有散文集、小說集等著作。2020年獲頒羅馬尼亞東西國際學院(The International Academy Orient-Occident, Romania)院士頭銜。

  那些恣意的色塊和那些放任的線條
浮動在塵世中誘惑著這裏浮泛的燈火
衣袂的多少都掩蓋不住窗外那高山流水
在睡夢中有春汛有秋風,也有
夏夜的蟲喧與泥土蠕動的不安
懸掛著的是皎皎月色
當花貓如泣如怨的叫聲穿過窗帘

                               ── 秀實,〈寫胡永凱畫〉

一個明艷的色彩空間,古雅的陳列,譬如一個青花瓷,一爿畫棟雕樑,一排屏風,一張羽扇,一頭慵懶的花貓……當中身段豐腴的女人,或立或坐,或撫琴調瑟,或畫眉弄妝,姿態萬千,無不動人心弦。

藝術既容得下道德,也容不下道德。讀胡永凱這些畫作,目光不能逃避,主要的仍是那些女人。道德在藝術之中,最高的領域,是人性之善的書寫。下焉即是教條主義的宣揚。永凱大量的畫作中,讓我讀出了這種論述:女角們都在春光明媚的白天或春風蕩漾的夜晚,妝扮精致,體態豐腴,而都沒有男角在焉,只有花貓,那寓意撩撥的春意與慾望。

胡永凱的「浴」(73X75cm,2000年),描畫一個女人與一頭小狗在木桶內浸浴,右側一個毛巾架,一頭黃貓,地磚泥黃,背後灰藍牆壁,結構和色彩都很是簡潔,讀者讀來卻快意得很。畫中女人一絲不掛,浸在木桶裏。這無疑是一種「道德」的宣揚。因為在世俗的道德教條之上,我們看到人體與貓狗一樣,以其真,而同具自然的美善。

東晉顧愷之「畫論」說:「凡畫人最難,次山水,次狗馬,臺榭一定器耳,難成而寫好,不待遷想妙得也。」胡永凱的畫,人、自然、貓狗、臺榭均具。但畫家對人物的描寫,確是獨到的。永凱的畫,人物確然是他著力處。其餘的不過是構圖上的點綴,但也為畫的內容作出了補充。如「瓶花」(68X68cm,2005年)中的團圓扇及花枝,便有「懶搖扇」和「空折枝」的含意在。

要進一步說明的是畫中的「貓」。除在構圖上作點綴,也是畫家最有力量的「言說符號」。貓善妒、慵懶、守候、懷春,因而是陰性的象徵。畫家往往藉貓來暗寓畫中女人的情狀。「廊」(35X96cm,1999年),「秉燭」(72X74cm,2005年),「清氣」(68X68cm,2005年),「花房」(48X93cm,2004年),「古宅」(100X102cm,1994年)中的貓,均各因其畫意而有不同的姿態。

其中「古宅」裏,白貓走於廊上,黑貓立於樓頭,顯然是畫家有意為之,白黑相間,以喻光陰的流逝。而畫中女人只披紅肚兜,倚窗凝望,確有濃烈的「盼郎歸而郎不歸」的宋詞意境。

胡永凱仕女畫
秀實詩集《荷塘月色》,借用畫家胡永凱仕女畫為插圖。攝 / 惠喬

永凱畫中的女體,偏向豐腴,以顯示其富態,這也是畫家人體審美觀的實踐。畫中女人的臉相,都有同樣的特徵:鼻大如管,眼細如絲,嘴似櫻桃。我認為畫家是有所寄寓。這種面相的女人,從相學角度而言,是喻示其性慾特別的旺盛。「相書」上說:「鼻長超過面相三分一著,性慾旺盛」。畫家以此寄意這些女人的深閨幽怨,物質餘裕,日子優悠而精神苦悶,這便是心裁別出的圖畫語言。

我2011年出版的詩集《荷塘月色》中借用了他的畫作為插圖。讓沉寂的文字(詩)因為有了色彩和形狀而在平面的紙張上躍動閃爍著。平面設計師自他的畫作中抽取人物,或整幅配置於詩頁上,以彩色,以線條來加工處理,讓詩集更具有商業元素。這是我眾多的詩集裏,讀者最為讚譽和喜愛的一本。畫家胡永凱在詩集後面的「製作團隊」頁的簡介是:

胡永凱,1945年生於北京,後移居香港。曾於上海大學美術學院及香港中文大學任教。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香港新美術家協會會長,北京海華歸畫院副院長,北京名人書畫院名譽院長。在北京和深圳設工作室。

作品入選多屆全國美展,香港藝術雙年展,百年中國畫大展,大英博物館中國當代 繪畫展,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浖圳國際水墨畫雙年展,倫敦大學香港水墨藝術展等重大展覽並多次獲獎。曾在北京、香港、臺北、新加坡、紐約、洛杉磯、芝加哥、陶斯、邁瓦密、德國利文庫森、東京等地舉辦個人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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