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回看到阿華的時候,我們相約香港機場見面。她拄著拐杖,看不出有其他重大傷病。但當看完她的正子攝影PET-CT影像,心都涼了!心想怎可能醫得好?全身上下從脖子開始到下腹腔、再到右大腿的髖關節,全部長滿轉移性腫瘤,最後診斷出全都從肺腺癌轉移出來,原發腫瘤就躲在心臟後方(Retrocardiac region)、左下肺的位置。
詳細看過她的其他檢驗結果,問過她整個發病經過後,她跟家人摒住呼吸,等待我接下來的說明。我假裝比病人還堅強並跟她說病情非常嚴重:「一般這種情況,照過去醫史紀錄,像這樣多發性轉移肺癌末期病人,能活過一年的機會,幾乎等於零」。
我注意到病人原就沉重的臉色沒有多大改變,倒是她身旁的哥哥,已經哭出來了。我馬上補一句,病情雖然嚴重,但是病人目前看起來還相當穩定,沒出現什麼症狀。過去主流醫療的經驗雖然令人絕望,但是最近幾年醫學進步,讓我們有了新希望,更重要的是,病人在整個治療過程,應該不像過去那麼痛苦了。

我建議值得嘗試新的治療方式,深知經濟能力是主要關鍵,因為治療費用,實在有點貴!阿華帶著一種非常期待的神情問我,像她這種情況需要做多少次治療。她本人倒沒有太關心費用的事,因為我看得出如何把命救回來,是她唯一的選擇。
當時我告訴她,以她目前的情況沒有打上3個療程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建議她,先進入第1個療程,等療程做完後,再來評估這種治療對她的幫助有多大。因為擔心副作用,他們又問我很多事。我回答他們,這種治療就跟我們主流醫學過去輸血的臨床情況相同。而且,以前輸血治療都用別人的血,不知道誰捐的;現在是輸自己的血,相較之下應該是比一般輸血治療更安全。
我記得,阿華第1次來看診的時間是2017年11月,很快在12月中,她開始接受治療。回想她那次到我診間治療時,阿華拄著拐杖進來,家裡還討論著要幫她換支比較適合的拐杖。結果,她並沒有買第2支拐杖。因為第2次治療後,她已經不需用拐杖了--雖然走得還不是很穩、也還會痛,但她堅持就是不用拐杖。
第3次治療前,阿華再做正子攝影檢查,結果「奇蹟」發生了。先前看到代表上上下下全身多處轉移腫瘤的熱點,幾乎全消失,只剩大腿骨髖關節上面一團比之前淡很多的黑色「熱點」。

兩次正子攝影的時間,相隔85天,不到3個月。奇蹟般的好轉,病人跟家屬當然非常高興,我們整個醫療團隊也因為她在短短85天逃出死亡的毒鈎,感到雀躍!這結果並不只是正子攝影上看到的改善,我們做的臨床檢查,包含:循環游離癌細胞(CTC)檢查(液態活檢)以及與她相關的腫瘤標記,都恢復到正常範圍。
更神奇的是,病人在第一個療程的整個治療過程,可說完全沒有出現副作用。我後來告訴病人,這種治療方式,才是真正的「扶正祛邪、固本培元」,我們幫她做的治療完完全全是「補強」方法,不是用「趕盡殺絕」的舊方式。
阿華做完第一個療程的細胞免疫治療後,她的多發轉移末期肺癌情況已經改善90%,真是奇蹟!但是,阿華說是神跡。她告訴我自從發現肺癌末期後,周邊出現的老同學、朋友們,關心她的都是基督徒。她說,連幫她治療的醫生,就是我,也是基督徒。所以覺得是上帝在幫她、救她。
我也告訴她一個特別的情況。在她開始第一次治療後,12月底的主日禮拜當中,我非常感動特別記住阿華並為她禱告,在禱告中宣告她要得到醫治。她也覺得很神奇,後來她們一家四口,連2個不到10歲的女兒,全家都在上海接受教會洗禮,加入基督教。

因為我們的治療目的,是要根治她的末期肺癌,所以持續給她第2、第3個療程。期間每半年做一次正子攝影追蹤以瞭解情況。到第3個療程後,我發現情況沒有更大進展,且她髖關節轉移位置疼痛也變得比較激烈,2019年一月正子攝影顯示右大腿髖關節的癌細胞活性,也變得比較活躍。
我就去跟阿華討論,說明這樣一直打細胞免疫治療,可能攻不下去了,以後留下這個不定時炸彈,就是復發的根源所在。於是我勸她接受開刀換掉髖關節,我知道她是很不想被推進手術房開刀的,但是我告訴她,這是「根治的一刀」,只要這刀開成功,就可宣布她的多發性末期肺癌,經18個月治療後無癌認定。

2019年5月初,我央求世界有名的骨神經外科醫生杜元坤教授,親為阿華操刀,結果手術相當成功,疼痛也完全改善。雖然阿華還想繼續做細胞免疫治療,但我告訴她,我們把第5個療程做完後就算是功成身退了。接下來就是要觀察她的DFS Disease Free Survival可以持續多久。在我心裡,當然希望阿華100歲前 ,都不再受癌症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