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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的家庭:以食譜為療癒的處方籤

甜蜜的家庭:以食譜為療癒的處方籤

【圖1】潘娉玉,家傳食譜 Ⅰ:我的家庭真可愛 (局部)

〈家傳食譜Ⅰ:我的家庭真可愛〉(2014-2017) 【圖1】,是以一件食譜為名,實際上卻是關於療癒處方簽的作品。以懸吊形式裝置的被單,將世界民謠歌曲〈甜蜜的家庭〉1 部分的歌詞,安排在拼接的、宛如沒有整理的被單之中。

作品中食譜的文字被置換成歌詞,不連貫而且被重複改寫的歌詞詞句,安排在食物圖像與抽象畫面之間。民謠、食譜和被單三個元素交織在一起,表達有關家庭的愛與衝突、情感與秘密。

西諺的「家醜不可外揚」是這麼說的:「別在大庭廣眾之下洗你的髒衣服」(Don’t wash your dirty linen in public)。晾曬的被單成為這件作品的形式靈感,特意選用兩塊極為日常的、完全不同裝飾風格的格子布,構成像是拼布被單一樣的結構整體。

拼接的手法不是平整的,有時有多層次,有時有破洞、補丁或補綴;兩塊格子布在拼接的歷程中,好像成為整體,卻又在整體中,各自個性鮮明。被單的兩面分別有許多複雜且穿透性的細節,布置著隱藏的訊息。【圖2】

歌曲〈甜蜜的家庭〉表明一種我們對於「家庭」以及家庭成員,某種約定俗成的標準或期待;但是在現實中,家庭與家庭成員之間的問題,往往複雜難解,使得歌詞中對於平凡家庭生活的想望,反而變成夢幻不切實際的描述。

不過〈甜蜜的家庭〉歌詞內容所建構的,只不過是社會對於家庭所設下眾多完美標準的其中一例而已。而這些落差,往往會讓許多人覺得自己的家庭,總是無法符合社會的標準或個人的期待。


【圖2】潘娉玉,家傳食譜 Ⅰ:我的家庭真可愛 其中一面,2014-2017,布料、繡線,138.5x162×25cm  陳明聰 攝影

創作歌手羅大佑( 1950~)曾經有三個音樂專輯以「家」為名,第一張專輯《家》曲目〈家 1〉(1984),也將〈我的家庭〉(1928)詞曲編入作品2

…我的家庭我誕生的地方
(我的家庭真可愛)
有我一生中最溫暖的時光
(整潔美滿又安康)
那是後來我逃出的地方
(兄弟姊妹很和祥)
也是我現在眼淚歸去的方向
(父母都慈祥)…

在羅大佑撰寫的歌詞,與括號中沈秉廉填的詞,有和諧、對比與反差的意象,樂曲上也採用兩個版本並陳的手法:他將原來〈甜蜜的家庭〉的詞曲作為和聲,使人感受到隱藏在和諧當中的不安、矛盾與衝突。

甚麼是家?如同〈家傳食譜Ⅰ:我的家庭真可愛〉的拼布被單,隱喻家庭是由兩個完全不同背景的人創造而成的,就像有個性且尖銳的綠格蚊、和溫暖明亮的粉紅色格紋,在家這個空間中不斷地粉碎自我、又不斷地融合在一起的歷程。

曾經在作品中引用「甜蜜家庭」(‘Home Sweet Home’)的藝術家還有茱蒂•芝加哥(Judy Chicago, 1939- )。她與一群女性合作了一組十六件的《提案:時光的針腳》(Resolutions:A Stitch in Time, 1994-2000)系列作品。

其中,也有一件名為〈甜蜜的家庭〉( Home Sweet Home, 2000)3,是件混合繪畫與針黹技巧製作的作品。與她過去作品非常不同,芝加哥在她這系列作品中,收起女性主義者批評的鋒芒,轉而探索傳統箴言在過去與未來的意義。

芝加哥她的〈甜蜜的家庭〉將‘Home Sweet Home’寫在象徵地球的球體上,球體的圓周排著一整圈象徵家庭的房子,「世界一家」的概念很明確的在作品中傳達出來。

《提案:時光的針腳》所有的作品都是根據箴言或格言,構思圖像內容,因此有非常強烈的插畫形式在其中,當所有作品掛牆在展覽廳展示時,特別有宗教畫那種嘗試作為永恆真理的形式力量。

【圖3】潘娉玉,家傳食譜 Ⅰ:我的家庭真可愛 另一面,2014-2017,布料、繡線,138.5x162×25cm 潘嶸  攝影

曾與芝加哥一起進行「女人之屋」(Women House)創作教學計畫4的另一位女性藝術家米麗安•夏皮洛(Miriam Schapiro, 1923-2015),有一件與她學生雪莉•布羅迪(Sherry Brody, 1932-2015)共同創作的作品〈娃娃屋〉(Dallhouse, 1972)5

她以兒童家家酒遊戲的「娃娃屋」為形式,表達她作為妻子、母親與藝術家三種不同身分的掙扎。看起來可愛甜美的〈娃娃屋〉,在玩具屋的各個小房間中,隱藏著許多如同綿裡藏針的細節,試圖指出作為女性在家庭中的困境。

芝加哥她的作品〈甜蜜的家庭〉表達世界一家、以及家的普同性意義;夏皮洛〈娃娃屋〉為女性發聲的立場也非常鮮明。〈家傳食譜Ⅰ:我的家庭真可愛〉與這兩件的作品取向完全不同,作為家庭療癒的處方簽,我認為我們應該要打破對家庭神話的建構,同時接受它的優點與缺點,然後才能夠真正理解家的真實面貌與意義。

在〈家傳食譜Ⅰ:我的家庭真可愛〉中,我將〈甜蜜家庭〉這首歌的其中一句歌詞:「我的家庭很可愛」,改寫為:「我的家庭很可愛、真可愛、好可愛」,每個字以刺繡或貼布繡方式,以順序或打破順序的方式,安排在序列中。

食物圖像與文字以交錯的方式安排,穿透被單兩側的空間;被單破碎、補丁,具有夾層的結構,在這件作品明亮的色彩對比與層次之間,詮釋的是家複雜而難以言說的結構。

作品的刺繡也故意展示著刺繡的兩面向:美好整齊的一面以及紊亂抽象失序的一面。如果能打破關於家庭的神話,為家的神話除魅,接受它原本的樣子和道理,我們是否就能真正理解愛的本質呢?【圖3】



  1. 世界民謠歌曲〈甜蜜的家庭/我的家庭〉歌詞。/Home!Sweet Home!(1823),作曲為英國Sir  Henry Bishop(1786-1855),作詞為美國John Howard Payne(1797-1852),翻譯成多國語言傳唱。《奇美數位典藏計畫》,〈我的家庭〉(1928) 是由沈秉廉(1900-1957)中文填詞。楊和平,〈浙江近現代音樂社團 “春蜂樂會”中堅人物沈秉廉研究〉,《音樂文化研究》 (2018:2)58-73。
  2. 羅大佑,《家》〈家Ⅰ〉(台北:滾石唱片,1984)。資料來源:《維基百科》,〈家 (羅大佑專輯)〉。
  3. 朱蒂•芝加哥(Judy Chicago, 1939-)作品〈甜蜜的家庭〉( Home Sweet Home, 2000)請參考網站「穿越花朵」(Through the Flower)。該網站主要內容為朱蒂•芝加哥在一九七七年起所創設的非營利藝術機構計畫。芝加哥的個人的傳記也名為《穿越花朵》。
  4. 朱蒂•芝加哥(Judy Chicago),《穿越花朵-一位女性藝術家的奮鬥》,陳宓娟(譯),(臺北:遠流出版社,2003)104-135。
  5. 米麗安•夏皮洛(Miriam Schapiro)與雪莉•布羅迪(Sherry Brody)共同創作的作品〈娃娃屋〉由史密森尼美國藝術博物館收藏。相關作品資訊請參考博物館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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