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臺書畫一代宗師謝琯樵:鐵筆畫梅

謝忠恆,藝術創作者、藝術評論撰文、策展人,臺灣美術史研究學者,教育部、文化部、國科會、美術館、文化局研究計畫案。作品曾於臺灣、中國廣東美術館、青島美術館、美、日、韓、星、港、馬等國展覽。 國立臺灣藝術大學書畫藝術系藝術學博士、造形藝術研究所碩士。現任國立臺灣海洋大學共同教育中心助理教授、國立臺灣海洋大學藝文中心主任。曾任教於長榮大學書畫藝術學系、國立臺灣藝術大學美術學院。 圖 / 謝忠恆提供
謝忠恆,藝術創作者、藝術評論撰文、策展人,臺灣美術史研究學者,教育部、文化部、國科會、美術館、文化局研究計畫案。作品曾於臺灣、中國廣東美術館、青島美術館、美、日、韓、星、港、馬等國展覽。 國立臺灣藝術大學書畫藝術系藝術學博士、造形藝術研究所碩士。現任國立臺灣海洋大學共同教育中心助理教授、國立臺灣海洋大學藝文中心主任。曾任教於長榮大學書畫藝術學系、國立臺灣藝術大學美術學院。 圖 / 謝忠恆

謝琯樵金石之交,連載之前文提到有金門奇士林樹梅、「臺灣金石學導師」呂世宜和臺灣門人吳尚霑以外,出自浙江海甯文人世家,隨父查元鼎佐幕來臺的海東書院講席查仁壽,亦與謝琯樵藝遊。

查仁壽,字靜軒,能詩且工篆刻,著《靜軒詩稿》二卷和《百壽章》印譜,卒於竹塹(新竹),隨父查元鼎(1804-約1886)佐幕陞臺灣道的熊一本來臺,查元鼎字小白,浙江海甯人,少好學、性耿介,熊一本去職後為繼任仝卜年延攬,後又為淡水同知鄭元杰禮聘,同治元年(1862)戴潮春事件被擄倖免於難,晚年寓居竹塹,為林占梅之潛園文酒會翹楚,著有《草草草堂吟草》四卷。

謝琯樵〈墨梅〉扇面。 圖 / 現藏於國立臺灣美術館
謝琯樵〈墨梅〉扇面。 圖 / 現藏於國立臺灣美術館

查仁壽善篆刻,連雅堂《雅言》〈篆刻之技〉云:「篆刻之技,臺灣頗少。余所知者,臺南有陸鼎、新竹有查仁壽。鼎,山陰人;仁壽,海寧人:皆宦遊者。鼎之鐫石,臺南尚有;而仁壽有『百壽章』,現為竹人所藏。」咸豐八年(1858)謝琯樵幕府公務之餘於海東書院講學,繪〈墨梅〉扇面與查仁壽交誼,款文曰:

書生自寫清瘦骨,認作梅花恐未真,戊午五月臺陽旅次雨牕,寫為靜軒世講清正,琯樵蘇。昔人謂畫梅當以篆隸之法為之,靜軒精於鐵筆,必能悟此意也

文中「靜軒世講」為海東書院講席查仁壽,而「畫梅當以篆隸之法」揭示畫梅幹以篆隸筆法為之,實踐書畫同源之古意即書法線質,此藝術思想深受趙孟頫〈秀石疎林圖卷〉:「石如飛白木如籀,寫竹還於八法通,若也有人能會此,方知書畫本來同。」從何創時書法藝術基金會收藏謝琯樵〈竹石〉題畫可見其書畫同源的觀點,文曰:

柯敬仲畫竹,晴雨風雪,榮枯老穉,各極其妙,自云,凡踢枝生葉,當用草書法,此語最難解,非積學子可能悟也,琯樵。  

謝琯樵作品,左起1、2圖〈竹石〉。圖 / 何創時書法藝術基金會提供;左3〈墨梅〉。圖 / 出自《三先生遺墨展》
謝琯樵作品,左起一、二圖〈竹石〉。圖 / 何創時書法藝術基金會提供;左3〈墨梅〉。圖 / 出自《三先生遺墨展》

此題畫源自元代柯九思(字敬仲)《丹丘題跋》提出寫竹幹用篆法、畫枝用草書法、寫葉用八分法或用顏魯公撇筆法,至於木與石的表現,則用折釵股之圓潤轉筆收勢束勒,或又如屋漏痕之水由上而下流淌的順勢筆意,將自然觀察心得以書法入畫的師自然到師古的思想,透過書畫同源實踐。

謝琯樵贈與查仁壽的〈墨梅〉扇面,流露篆刻藝術的黑白空間緊湊疏密的章法佈局和以筆意傳達刀意的線條表現,其梅幹筆觸若奏刀崩石之痕,而梅枝篆隸筆法,意到筆不到的有意無意間,如鐵筆鏗鏘之跡,若斷若連自然生趣得象外意境,因此謝琯樵題畫讚查仁壽精於「鐵筆」即篆刻,必能體悟畫梅篆隸用筆如篆刻用刀奧義,同年十月謝琯樵於海東書院講學在修竹山館所繪〈柳塘戲鴨〉之柳幹筆法,粗獷雄渾鏗鏘豪邁線質,筆法揭示篆刻崩石的魄力實踐在寫畫筆意中,流露謝琯樵率真勁節。

謝琯樵,〈柳塘戲鴨〉,咸豐八年(1858)作。圖 / 筆者自藏
謝琯樵,〈柳塘戲鴨〉,咸豐八年(1858)作。圖 / 筆者自藏

謝琯樵與姊謝芸史以梅花詩相贈,喜題姊詩入畫(見圖),摯友林樹梅喜梅且賦梅詩,又與海東講席藝友查仁壽以墨梅談書畫用筆,四君子不僅是文人實踐書畫同源題材,更是畫品即人品明志的載體,琯樵曾題畫墨梅云:「寫梅要有一種堅勁不屈之氣,雖霜壓雪摧,無憔悴衰弱之態,所謂窮亦堅也。物各有品,況人乎?」文人物以類聚,以梅喻金石之交,以鐵筆話松柏之志,「人品不高用墨無法」,鐵筆畫梅用筆真情,以書畫同理藝心相惜。

謝琯樵,〈墨梅〉,同治二年(1863)作。圖 / 現藏於國立故宮博物院
謝琯樵,〈墨梅〉,同治二年(1863)作。畫中左下用謝芸史的詩題畫,詩曰:「茅屋蕭然傍水居,老梅種得兩三株。嫩寒昨夜坐屏帳,可有斜枝竹外無。」畫又題「夜來薄寒,晨起略有春意,時屆小春,正嶺上梅開時也,寫此遣興」。圖 / 現藏於國立故宮博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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